三聯(lián)生活周刊

　　今年比起往年，算是你經(jīng)歷的變化最大的一次嗎？

　　陳巖

　　當然，以往就像在房間里挪來挪去，現(xiàn)在是搬家了。這次徹底改變了空間，改變了觀影關系，但是有些固定方式還是要滿足的，奧斯卡、格萊美不也是這樣，每年也沒有太大變化，還在固定的空間里，有些改變的決心還沒春晚大呢，只是它的制作大、動靜大、規(guī)模大、投資大、回效大。回效大包括經(jīng)濟效益、全球影響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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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往年沒有這種變化，是因為缺少技術還是想法？

　　陳巖

　　是因為空間，被局限在固定位置里，來不及轉(zhuǎn)換。如果是為現(xiàn)場演出，這樣的變化，不可取，但是為了電視轉(zhuǎn)播，可取。比方說現(xiàn)場買票，舞臺突然變化，你看不著人了，肯定急，但是電視可以看得見。今年春節(jié)晚會更為電視服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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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所有的改變都是為了更吸引電視機前的觀眾嗎？

　　陳巖

　　還是代表著一個先進的制作方式。文化就是這樣，潛移默化，春晚興盛或者衰敗誰也攔不住，討論這個沒有任何意義。但如果觀眾可以見到不一樣的東西，干嗎明明有能力卻不做？我希望看到一種改變，不是我改變，不是劇組改變，而是你到了這份兒上必然要改變。我們總是想把最好的獻給觀眾看，沒有說非要春晚怎么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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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你覺得春晚在衰落嗎？

　　陳巖

　　我沒覺得，因為春晚不是以人多人少來證明是否衰落，像京劇，你覺得它衰落了嗎？

　　三聯(lián)生活周刊

　　似乎在衰落。

　　陳巖

　　那是因為你沒到年齡。不是衰落，你站在民族角度，自然就把它提起來了。你不會認為我們的國歌不好聽，那是情懷，那是精神，衰落不了。

　　我年輕的時候比你們叛逆得多，當我做了幾個事，包括奧運會之后，突然就意識到有很多東西我要表達出來。奧運會的時候，我們討論怎么樣與眾不同，本質(zhì)上，我們中國人的美學是二維的，西方是三維的，我們不要制造全世界最大的舞臺，而是要建造全世界最能引人想象的舞臺。我們每一個環(huán)節(jié)，都制造了不是最漂亮，但一定是最美學的東西，比如萬張笑臉，很簡單，把傘打開，但是大家明白這個意思；比如說擊缶，我們用了激光來擊缶，但根本是要表達中國人的禮儀觀念，有朋自遠方來；全世界50億人我們就用6個人演，五大洲加一個中國人；開幕式我們用6把道具演了。我覺得春晚也是，一定要找到這樣的方式，我覺得一號廳是一個舞臺，也是一個餐桌，我們不要求觀眾過多地坐著，要過節(jié)，要聯(lián)歡，節(jié)目再好不一定適合春晚。有時候說春晚節(jié)目需要完美性，我覺得它更需要的是信息量。

　　我敬重哈文這些導演，他們付出的不只是身體，還有情懷。忙到最后還是為了那天晚上。未來你想象不到，過去人怎么走來你也弄不清，春晚現(xiàn)在也在慢慢改變，早年春晚和現(xiàn)在完全不一樣。有的人跟我說特懷念以前的春晚，但他在家放錄像又覺得沒意思。你不能拿一個當時沒有競爭對手的晚會來跟現(xiàn)在有一萬個競爭對手的晚會比；你不能說當年百分之百收視率，不能和現(xiàn)在比。

　　只要有一個人不忘記春晚，我就要做。心動大于所有的變化，只要心動，就不會死，就會有新的方式。但這不是光靠想象，也要組合。

　　對我來講，我對春晚有一個很大的個人心愿，我一直希望讓它更中國化，我覺得現(xiàn)在的春晚不夠中國化，因為我們面對很多不同的觀眾群，需要滿足他們的不同需求。我們也許應該把大家的需求都化解掉，春晚就剩下來一個儀式，我覺得春晚應該更儀式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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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現(xiàn)在還不夠儀式化嗎？現(xiàn)在各地方臺辦春晚，都在模擬央視春晚，已經(jīng)形成一個固定的套路。

　　陳巖

　　套路不是儀式。我想象中應該找一個民間剪紙老人，晚會開始就在剪，整臺晚會都在完成這個剪紙，最后一提溜起來，滿場都變紅了。春晚變成一個儀式，這是我的心愿。當然我是從舞臺的角度來想，不站在導演的角度，不符合綜藝的需要。我所希望的是，喜兒的一根紅頭繩就過節(jié)了，一張剪紙就結(jié)束了，一個紅燈籠就點亮了整個城市。

　　心愿，不是最終結(jié)果，我必須要服從集體，服從節(jié)目內(nèi)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