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國畫“筆墨等于零”?
1992年,吳冠中在香港《明報月刊》上發表題為《筆墨等于零》的文章,認為:“筆墨只是奴才,它絕對奴役作者思想情感的表達和發展……正如未塑造形象的泥巴,其價值等于零。”此文一出,引發了大量有關“零”的爭論,比如張仃反駁說這是“革毛筆的命”“筆墨不等于零”,他認為“筆墨即使離開了物象和構成,也不等于零”。
對這一問題,我認為,應該從中國畫和西洋畫的區別談起。中國畫是建立在文化境界和人文品格的哲學范疇基礎上的繪畫,創作構圖為散點透視,正如石濤所說的“收盡奇峰打草稿”,它不在乎形似,而在乎神似;西洋畫是建立在光和影、明和暗、體和面、色彩、解剖、透視、結構等基礎上的畫種,構圖為焦點透視。這兩個畫種雖然都屬于繪畫藝術這一大門類,但二者有本質區別,在繪畫材料的運用、繪畫語言、表達方式和目的上更是迥然不同,故而無法放在一起進行比較,就如同白面和石灰無法比較一樣。吳冠中之所以說中國畫“筆墨等于零”,是因為他一生都致力于“洋為中用”的藝術實踐和探索。不論他畫什么,使用什么材料和繪畫語言,他都是在畫一種畫——西洋畫,因此,當他站在西洋畫的角度來看中國畫的筆墨,自然就有了“筆墨等于零”的看法。如果從中國畫的角度去看西洋畫的色彩、構圖、結構、透視,那西洋畫當然也不符合中國畫的人文品格、精神和審美標準。
中國畫的筆墨之爭,在我看來本身就是一個誤區,正應了那句歌詞“白天不懂夜的黑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