據說《愛麗絲》在全美票房超越了《阿凡達》,但對著那個美輪美奐的“三弟(3D)”大屏時,我很想靜靜地翻一本童話書。經典需要的是心靈的震撼,而不僅是視覺刺激。

據說《愛麗絲》在全美票房超越了《阿凡達》,這個說法讓影片還沒開始,人們就睜大了眼睛、張大了嘴巴。但影片結束時,大部分人卻表情懨懨:“三弟 ”(3D)真的可以像傳說中那么所向披靡嗎?至少我開始懷念小時候的童話書,那些白紙黑字誘發的童年奇想,沒有被“三弟”復活。

說實話,對比白雪公主或者美人魚,中國觀眾對愛麗絲的故事并不熟知。所以,我看完電影后回家翻了翻《世界童話經典名家名篇》,英國人劉易斯·卡羅爾1865年所寫的《愛麗絲漫游奇境記》。愛麗絲確實是西方最盛行不衰的童話名著,流傳程度據說僅次于《圣經》和莎士比亞的劇本。

童話原作者卡羅爾當時在牛津大學鉆研數學,為了給二女兒愛麗絲講故事,專門寫了這個童話。原著里很多巧妙的文字游戲、雙關語、謎語和巧智,一直供西方人不斷演繹衍生,直到《黑客帝國》的劇本還一直掉這個童話故事的書袋。但可能,這些東西有時難以翻譯出來,比如片子里的男主角瘋帽匠,其實來源于英國的一句諺語:“瘋得像個帽匠(Madasahatter)。”所以我一直想,讓“三弟”技術復活語言文字魅力,依然沒戲。

一開始,我試圖走入愛麗絲的童話世界。 19歲的愛麗絲從6歲起就一直做這一個奇怪的夢,夢見自己掉進了一個洞里,遇上了穿背心的兔子等等奇怪的事物。如今,她正在面對一個抉擇,要不要嫁給一個自己并不喜愛的爵士。童年在此刻面臨終結,擺在她面前的就是所有成人將要面對的現實:繼承爵位、養尊處優,但可能沒有愛情和幻想。就在這個時候,愛麗絲再次墜入夢境,在夢中她遇到了象征可愛的“白皇后”一方與象征可怕的“紅皇后”一方,最后她屠殺巨龍,推翻了紅皇后的統治……夢醒之后,愛麗絲似乎長大了, 斷然拒絕了爵士的婚約。

導演蒂姆波頓把一個小女孩的“夢游記”改編成問題少女的故事,這一改編應該說是亮點。屠殺巨龍象征愛麗絲克服了內心的怯懦與彷徨,愛麗絲終于長大成人。這倒是有些可以深究的,往深里想,可以往弗洛伊德上靠,處于個體潛意識里的童年陰影、各種情結,在夢里的解析。但童話終究是童話,它對成年人的殺傷力,肯定不止是小女孩屠殺巨龍,就能填滿胃口的。據說,一向以嚴謹著稱的英國人不太喜歡這樣的改編,認為美國人糟蹋了這個童話經典。也有不少人說,事實再次證明,大概只有二流劇本才能改變成一流電影,一流劇本改編成電影最后頂多剩下原著里的幾道微光。

還有一個很讓人關心的問題,《愛麗絲》是否超越了《阿凡達》?顯而易見,“三弟”賦予科幻故事的魅力,遠遠大于賦予童話故事的神采。“三弟”制造了奇幻仙境,色彩斑斕,奇花混雜,可不為什么,童年的想象力卻一下子止步于此,只剩下了懷舊的嘆息。于是我終于明白,“三弟”絕不可能永世萬能,童話故事不大需要它偽裝,推理一下,那么對于《教父》、《沉默的羔羊》那樣的經典大片,“三弟”更加無計可施了,因為經典需要的是心靈的震撼,而不僅是視覺刺激。所以我現在懷疑,“三弟”的噱頭還能支撐多久?

更糗的是,不知是不是為了中國票房市場,結尾硬生生加了一個中國元素。一夢之后,愛麗絲長大成人決定踏船遠航,到中國發展貿易。至少對于敏感的中國觀眾來說,這個結局等于童話破滅———原來西方人成人世界的仙境,就是要打開東方天朝大國的潘多拉寶盒……

其實,對著那個美輪美奐的“三弟”大屏時,我很想靜靜地翻一本童話書,當時,我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渴望看到童話書上的留白。